“姒兒。”趙如生試圖叫了聲，鳳姒兒恍若未聞，倒是游童，他問：“你怎麽跟來了，我們要回去了，你別跟來了，快些回去吧。”

趙如生對游童哀求道：“求你，讓我送你們一程，而且……而且如果遇到什麽事，我……我也能幫上一點忙。如果我哥哥追上來，有我在，他總會顧念一點兄弟情，對你們留情的。”

游童望著鳳姒兒消瘦的背影，嘆了口氣，道：“走吧。”

三人在林中小路走過一段之後，來到仙人醉山底，叢林掩映中，一條蜿蜒曲折的青石板路隱隱約約。三人先後踏著石階上軟厚的青苔 ，緩緩向山上爬去，不到一半時，趙如生和游童同時出聲：“等一下。”

游童和趙如生對視一眼，游童道：“前方有人，很多人。”

趙如生跳到青石路邊的灌木叢裏，他撥了撥被踩的平展的灌木，仔細看了下灌木下被車軲轆輾過的的痕跡，道：“一是我哥哥的承歷軍，他們已經上了山。姒兒，如果你們要離去，這是必經路嗎？”

鳳姒兒凝視他沒有作答，游童點頭道：“是，而且是唯一的路。”

趙如生擰眉想了一下，道：“跟我來，我記得這個仙人醉下有一斷崖。按照我哥哥他們的作戰經驗，他們一定不會埋伏在仙人醉山頂空地，而是周遭的叢林裏。而山頂空地的下方，就是斷崖。你們兩個不是都會飛嗎？我們從斷崖下飛上去，速度要快，相信他們肯定反應不過來。如此……如此你們便可以逃脫，回到龍淵之畔。”

鳳姒兒依舊無言，游童道：“謝謝你，如生，如果不麻煩的話，還請帶路。”

趙如生看了看游童，又看了看鳳姒兒，輕輕點頭，走在前頭帶路。下山不比上山，很快就到達了。狹隘的斷崖下，盡是堆積著崖上滾落的碎石，久而久之，讓這個斷崖變得異常難走。三人踩踏著的碎石走了一段艱難的路，終於，到了仙人醉的正下方。

是時候道別了。

鳳姒兒看了眼趙如生，他正盯著自己。隨即她又轉移開目光，仰頭瞧了瞧上方，手中捏著火凰令，等下只需一瞬間，他們就能回到龍淵之畔了，他們，說不定就要和人間永遠告別了。有些人，她再也見不到了。

“我要走了。”鳳姒兒看著斷崖上方，突然出聲，但趙如生知道，她是在跟他道別。趙如生往前走了兩步，鳳姒兒忽然又背過身去，他生生止住了向前的腳步。許久，他道：“游童，好好照顧姒兒。”

游童點頭道：“這個不用你說。”

趙如生又說：“春花那，我也會關照的，你不必擔憂。”

游童有些意外，轉而笑了笑，道：“謝謝你。”

鳳姒兒手中凝了一團火，這是準備離去了，趙如生下意識向前走了幾步，又道：“姒兒，你要保重啊，你一定要保重啊。不管你以後會不會原諒我，會不會記住我，我都會永遠記得你。”

鳳姒兒背影有些抖動，她往前走了幾步，手中的火焰仿若失了靈魂，如火油一般，滴滴落地。

趙如生沖著她的背影大喊：“姒兒，認識你，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。我沒想騙你，我真的沒想騙你，我只是不想傷害到你，不想你離開我。姒兒，我喜歡你，我會一直喜歡你的。那朵花，我會一直保存著，如果哪天我老死了，你要回來，把花帶走，順便看看我的墳，跟我講講你的經歷，好不好？姒兒！姒兒啊！你回頭看看我呀，你看看我啊！”

鳳姒兒捂著嘴而泣，卻並未回頭，此時游童突然驚恐的叫了一句：“姒兒，你看地下。”

低頭一看，鳳姒兒滴落在地的火焰將斷崖間的碎石燒的通紅，緩緩化成巖漿流動著，碎石之下的地面表層也如燒的焦紅的鋼鐵，下方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流動。鳳姒兒右手一揮，火焰源源不斷自她手掌中傳出，燒著地面，地面的土壤巖石終於化成巖漿，向地勢低的地方流去，露出了下方那令人心驚動魄的情形。

鳳姒兒只燒融了小小的一方土地，巖漿流動開後，下方像是有一層透明的冰晶，冰晶之下，是藍色的液體在緩緩流動，藍色液體中，隱約瞧見一片火凰的翅膀。鳳姒兒大驚，喝了聲：“讓開。”然後雙手結印摁地，逼人的火勢瞬間蔓延至整個斷崖。

剎那間，斷崖下再無趙如生站地之處，他只得一直後退，退到了斷崖外的入口處。但是令他膽寒的是，鳳姒兒輕輕揮掌後，燒融的巖漿全部往斷崖另一頭褪去，露出一副讓鳳姒兒足以抓狂的情景。

游童和鳳姒兒站在藍色的液體上方的冰晶上，冰晶之下，藍色液體中，無數火凰的屍體疊堆著、浮動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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